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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让自己的武装部队在世界上飞扬跋扈的做世界警察，他说是因为要把反恐的战场开辟在本土之外。我听了很感动。于是当我越来越多的听到不少洋鬼子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愈加嚣张的为非作歹的时候，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到那些人渣的家乡来对他们进行综合治理！ 七年前跨洋过海到澳大利亚来试探自己到底适应那种生活方式的时候，我是完全没想过要做在洋鬼子的地盘儿上做警察的，尽管那一直都是偷偷摸摸藏在心里的儿时梦想 (哦你问儿时梦想是什么？儿时梦想就是统计学意义上不太可能实现的东西)。 警察这行当确实是离我的教育背景和过去的工作经验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了，尤其是对于一个没有澳洲文化背景，连语言关都没过的人，要去夺一份靠与人（包括人渣）勾通甚至斗智斗勇的工作，需要跨越的障碍岂是简单的“挑战”两个字能轻松概括得了的。但要是让我说一路是怎的艰辛，那无非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这四年的警察生活扎扎实实地验证了警察部在招聘广告里说的“这绝不是一份会让人觉得无聊的工作”。难得有机会停下来回头看看，还是说些好玩儿的和让我颇有领悟的一些经历吧。 要从头儿说的话那要从警校（police academy)说起了。 在澳洲考警察就是考警校，想得逞定要满足三大条件：体能测试（以三十岁为例，12分钟跑完2.4公里），智力/记忆力测试(厚厚一摞考卷足足要答5~6个小时不带上卫生间的)。前面都能通过，那最后就是面试，还有诸如犯罪背景调查这样的“政审”通过以后，会有封信寄到你家里的信箱，恭喜你或是告诉你很遗憾，基本上录取的比例是十个人能考取一个吧。过五关斩六将后就以为得到了工作能长出一口气就错了。进了警校旋即开始高强度的法律学习，搏击训练，另外还有单独的射击、驾驶之类的技能学习，一两周就一个考试，淘汰率绝对够惊心动魄。Police academy是带薪受训，7个月毕业即分配具体警局开始一年的实习。现在回过头来看，相比学习训练阶段，其实是从迈进警局的那一刻，我真正的挑战才开始，尤其是对像我这么个初来乍到的“外国人”来说。 一个在成年以后才从马列毛思想体系的祖国走出来的人，诸如赖宁熊熊大火中舍身护林，张华义无反顾跳进粪坑救老农和欧阳海舍身拦惊马牺牲的教育还在骨髓里作祟，你能否想象得出当我在悬崖边飞身扑倒救下一个自杀的女子，却被带我的警官和上司批评的一脸狗血的时候，我的内心受到的震动是多么深刻和绵延。从那个时候起，我才从心里根本地开始意识到，你已经是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意识形态和普世价值的世界生活了，只有彻底抛弃原来的才能有机会生存，乃至成为优秀的警察。 这个自杀的女人事后证明是个精神病。我和同伴找到她的时候是个晚上，她就坐在悬崖边的矮墙上抽烟。那台阶下边顶多一米半之外就是万丈深渊了。搭档让我看好她就去远处打电话通报情况，我盯住这个女人心里想的是，才刚开始实习，要是在我手里死了人则意味着漫长的调查和报告。怕什么来什么，这女子烟头儿一丢，跳下矮墙向悬崖之下奔去。我到现在都说不清那一秒钟之内我脑海里都飞速的过了些什么，但至少其中是确定有小一部分对男人之于女人身体方面综合优势的比较，和是否能成功截住她的一个物理过程的分析。分析的结果直接触发了一个我此生从未做过的“托马斯全旋”，旋过矮墙，在这个女人脚踏空的瞬间从后面用胳膊勾住脖子把她向后掀翻在地，我听见搭档发出恐怖的尖叫声奔过来，我后来回忆那叫声很像大猩猩一样长长的尖叫。我从后来我的搭档提交的报告中看到，等他和其他后援跳过来的时候，看到我和这个女人的腿大半悬在悬崖外面了。后来和搭档在酒吧喝着啤酒，聊起这件事，他说那女人喝醉了，又是精神病，并且块头儿比你大那么多，而且还下了决心去死，你就是狗屎运没被她拖下去。他说你再也不可以这样了，他曾失去了一个搭档，非常相似的情境，他的年轻搭档为了救精神病人从大桥上掉下去，再也没有被找到。那天晚上他恐怖的尖叫时，真真地相信以为也失去我了。 我的行动并没有得到奖章，我也从没想得到过奖章。我得到的评价是，“你表现出了对生命的强烈的关注和忧虑，你表现出的勇敢令人尊敬……但是无疑忽视了警察的自身安全，没有深思熟虑行动可能产生的后果…...”。最终高层完成了一个关于这次事故的报告，建议“不对该同志采取进一步的惩戒，到此为止”。我完全没有失望或不满，却对两种不同文化背景中关于生命价值的取舍和差异深刻的震了一下，新的思索让我过去接受过的种种舍己为人的教育形成的价值观遭到了颠覆性的破坏。 我完全能够理解这样的观念是很难被中国的官方主导的价值观接受的，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要自杀的人，是不值得的”。后来又亲身经历的自杀的案子更加毫无疑问的巩固了这个全新的认识。我和搭档发现一个家伙在街角手持匕首，于是拔枪喝令放下匕首，此时男子开始激动的用匕首割腕部动脉。我的反应又一次成为了听说这件事的其他警察的笑柄，就是边喊“Stop”边用枪指着他并开始向他靠近，我的目的显然是在可能的情况下，踢飞匕首，或把他扑倒戴上手铐，终止他的自残行为。但同样的，这样的反应被认为是牺牲了警察自身的安全（因为他还手持着匕首）。同时，我的鬼佬伙计们认为，这样的情况警察做不了什么的，你当然要喝令他停止，但如果不能够发挥效果，能做的就只能是用枪对着他，继续观察和评估现场的危险因素，当然同时安排救护车到场。所以说到这儿，大家对这个西方警察关于生命价值排位顺序有点认识了吧？我在academy被教育去牢牢记住，谁的生命最最重要？首先是自己的，然后是你的搭档，在后面是公众，最后才是那个精神病(或嫌疑犯)。 因此也基于此，比如车祸里车辆起火燃烧，就算有人被困在里面，警察也不会被鼓励去贸然施救，理由是因为警察并不是这个领域的专家，无法判断风险，只能尽快安排消防部门前来处理，即便可能眼看着生命被火焰吞噬。我想在这种文化背景下警察普遍持有的观点是，这是件很不幸的事件，但警察没有必要为它的发生或不能阻止它的发生而内疚。警察只能做他的专业技能允许他做的份内工作。 中文变差了，文字的效率在无可挽回的退化，不好意思有点儿罗里吧嗦。在另一个国家去和罪恶斗争，有太多太多的第一次，比如第一次用英语给鬼佬做思想政治工作，把鬼佬说哭了；第一次收到超速罚单，是开警车被拍的。很多好玩儿的瞬间，不仅有趣还颇值得纪念，做警察很难说适合所有人，但我的确觉得这是一个不“闷”的工作，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小时甚至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打住，大家有兴趣我再续。 |
